第66章(2 / 2)

清观魇影记 影小匣 5544 字 2019-08-05

外派至何处?

边疆,领兵治乱。

云离皱眉道:常常外派,难得在京,他岂不是成了武将?

少年道:能文能武,文武相辅,这毕竟是皇上他设置文武科的初衷。苏公子的功绩,算是向陛下证明了此乃良创,慰陛下之心。聊着聊着,少年的肚子叫了一声,不由抱歉地笑笑,拿了块碟子里的糕饼吃。吃了几口,少年想起了别的事,道:对了,我们都说苏公子命中有仙人相助。边疆险恶,苏公子几遇凶险,极难之时,天上都有神力降下

云离想转移话题似的,低头捡了块桃酥。

云公子你别不信,这话是江兄说的。他几乎每次都被编进了苏公子的队伍,其中有一次还亲眼看到天上出现了一位女君云公子是苏公子的友人,应该知道他十六岁那年染过疫病,那时也是一位仙君少年说得激动,云离却淡淡地打断道:嗯,我知道。

真是辛苦师父了。

不知道师父弹奏琵琶的技术有无长进。

唔你似乎很久没有见过苏公子了?

是。这几年我都不在夏国。

少年先是流露出难怪的神色,而后眼神发生了变化,变成了不在夏国难道在夷地?斟酌一阵,少年挑拣着词语道:云公子的穿着、口音,都不像是外边的。云离同他胡编,说海州再往南或是湖州再往东,乘船数年,都能到达这些年他游历的国度。少年睁大眼睛,仿佛能从云离脸上读出什么神州奇遇。

云离:国师那结界里的人,后来真的被放出去了?

少年笃定道:放出去了,京城许多府里面、军队里面的杂役,都是那些人充当的。他把手上剩下的糕饼都塞进嘴里,嚼了几下,又道:我可是去过皇宫的莲池,亲自下去看过,那里什么都没有了。

云离跟他聊熟了,玩笑道:你怕是没找到结界,只在水里游了一遭。

少年噎了下,脸微微发红。

云离:进武场的时候悄悄溜去的?苏公子知道了没责罚你?

少年托着腮,手指在耳根处点了几下,抬眼道:苏公子说了,无顾常道,但遵本心,自己觉得是对的就去做。国师大人的结界有损国风,我代人查查,看它是不是真的不在了,也没什么错吧。说着说着,他把自己逗笑了,认说当时巴不得结界还在,想进去好好瞧瞧。

云离一眼扫到了桌上的一副习字,墨迹未干,应是少年今夜独处的时候练的。纸上的字迹竟很有苏瞳当年的味道,拘谨之中,隐约包裹着一团热烈的心焰。云离把手放在了纸上,短暂的时间之内想了许多事;少年请他批评,云离突然醒过来,下意识读了几句习字的内容,发现少年写的是《卫风·淇奥》和《郑风·羔裘》。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羔裘豹饰,孔武有力,彼其之子,邦之司直。羔裘晏兮,三英粲兮,彼其之子,邦之彦兮。

云离:你的字和苏瞳小时候的字好像。

少年尽管将云离当做褒赞,但听他用这种奇怪的语气直接叫苏瞳的名字时,不禁哑然,不知道是不是该让他在自己的世界里多沉浸片刻。良久,少年还是忍不住问:云公子和苏公子从小就认识?云离说是,手指突然滑到淇奥篇的最后两行字,莫名道:无顾常道,但遵本心?

看上去两人的岁数相差不大,少年却觉得云离的语气中有着让人乐意接受的、前辈的感觉。他依着云离所指,仔细看了看自己的习字,不明白云离的意思,只得不明所以地挠着头。

云离笑道:谑和虐写错了位置,前后的差别可就大了苏公子他现在倒可以遵本心,各位小公子还差些火候。少年恍然抚掌,正想说我再重写一张,云离突然严肃下来,道:外面怎么了?

少年怔道:外面?

你没听到吗?

若远若近的地方,有女子在尖叫。

撕心裂肺的呼救声。

两人相对沉默,放缓呼吸的节奏;不久,不只是云离,少年也捕捉到了那不知来处的声音。少年先是紧张,旋即见怪不怪似的道:如果是女子的话,那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他话音未落,一声极为清晰的求救在园子外响起,两人冲出门查看,却只见着空荡荡的街道。

罗榕摇摇头,道:哎,这阵子,这种声音果然是不该管的。

第六十五章

云离:这阵子京城出了什么事吗?

罗榕道:云公子,如果我说这阵子京城的巫师们都赚疯了,你应该能知道发生了什么吧。说到这儿,又有女子的尖叫声刺进了园子,罗榕摇摇头,让云离别去搭理了。除了门,他把各个窗户也锁紧,又道:最近这一带出了许多异事,被烦扰的人家请巫师去看,巫师们捉住的,都是女鬼。

可有什么说法?

罗榕犹豫道:有人说,陆续有许多姑娘进了宫然后这些姑娘就没影儿了。话都是这么传的,但宫里的太监、侍女一旦被捉住造谣,就都给砍了头。处于对嘉辉的各种不良印象,云离随口道:皇上他火气挺重。罗榕却立刻反驳道:不是的,那些姑娘的相貌可谓惨不忍睹,当个侍女都不成,怎么会被送进宫呢?皇上他向来厌恶脏污,宫内丑事外传,陛下自然生气。何况传言分明是无中生有,把好好的皇宫传成是藏污纳垢,凭空捏造丑事

而今的嘉辉如何,云离不好妄加评论;他只知道以前这位皇帝的内心,多少有些污垢。然一颗透明纯粹的心显然无以镇国,对于罗榕的辩驳之言,云离也不敢苟同。云离:你怎么知道姑娘们的相貌不好?

和那些东西打过照面的巫师讲的。巫师们说游魂的面部轻则有疤痕,重则鲜血淋漓,模糊难辨。罗榕中断了这个话题,开始为云离解决住宿问题,道:其它地方灰很多,收拾出来的房间就只有两个。云公子睡我的床吧,我打个地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