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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话的功夫,江彦怡已经穿好衣服,他一身青纱罩白衣轻飘飘略过赤膊着上身的赵辞。赵辞望着江彦怡的背影,翩翩然的衣摆无风自动,就像他一如既往无所谓的态度,好似只是单纯提点。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表示,但是他什么都知道,而且看在眼底嘴上却不道明,问东问西让自己丑态百出,最后恶意戳破谎言看人尴尬又不安的洋相。

如果与他明说,他真的能够帮助自己吗赵辞不敢确定。

而且他们口中的故事都有太多主观色彩,公孙明如此,江彦怡更是如此。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原身赵辞本来就一早策划好逃出寒枫山,而寒枫山也正派人在寻找自己。公孙明和自己熟知,却没有向他们透露自己的行踪。江彦怡只是过路人,却一直想要掺和此事。

“江大人。”赵辞追上去。

裴定转身看赵辞,赵辞走到原地止步的江彦怡身边,抬头看他:“江大人,若我说我识字,这算不算一个本事”

江彦怡拍拍他的肩膀,继续往前走。

裴定在旁惊讶片刻跟上他们。

赵辞小跑着跟上他的步伐:“我还会算数,会背九九乘法表,一一得一,一二的二,一三得三,九九八十一”赵辞不管了,他既然想要掺和,那就让他有用武之地,起码江湖中人也不敢和朝廷正面杠,能抱住大腿就别管这腿是香是臭。他索性腆着老脸去争取。

“算术不错,可以算账,不过我已经有账房,不缺人。”江彦怡的步子连停顿都没有。

三人已经走出香汤馆,一旁的人见到他们的阵势,奇怪地远望。

赵辞一狠心,咬牙道:“我知道老板娘是怎么下楼的,我可以告诉你。”

江彦怡总算停下步子,不过他双手环胸,一脸傲娇:“迟了,我已经没有兴趣了。”

“那你对什么有兴趣”赵辞不甘心。

江彦怡转过身低头看他:“你。”

“什么”赵辞惊地后退半步,身体后仰唯恐被霸王强抢。他虽然可以摒弃面子,但脸可以不要,菊花还是要的。

“你所谓失去的记忆,我对这些有兴趣。”江彦怡好笑地看着他,“否则你以为我对什么有兴趣”

赵辞尴尬地呵呵笑,他可不敢明说。然而这个兴趣点也确实让人头疼,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赵辞前生的事情。难道编造万一又被戳穿,那自己的可信度可真的要破产了。

见其不语,江彦怡收起笑容:“等你想要说了再来找我吧。”

说完就和裴定两人消失在走廊尽头。

两人沿着廊道渐渐走近献歌潭。

今日乃谷雨日,裴定作为此地父母官之子理所当然收到了请帖。

江彦怡实乃江湖中人,其父江平意乃铸剑山庄庄主,年青时外游遇到上京赶考遇山匪的裴定之父裴思空,后帮其击退匪贼,两人一见如故,结伴而游,结拜为兄弟。裴思空当官多年,自觉建树不佳便请旨回乡当个父母官为民平怨。两家往来数多,近裴思空大女成亲,因江父事务繁忙,令小子江彦怡前来送礼。江彦怡好不容易离家得个清净,又因身有官职遇上案子便心痒痒代江伯父破了一案。平安客栈之案后江大人名声大作,众人好评如潮,他自然而然也收到了妙音轩的请帖。

长廊蜿蜒蛇行在湖面上,走廊两侧灯火幽幽,湖面有歌女渔女放的莲花灯,灯遇到急流或翻灭沉入水底,或旁开撞上渔夫打在湖间的木桩弄碎莲花纸面。

湖面遥遥映着头顶的月亮,淼淼的歌声顺着风向隐隐传来。只一声,便知妙音轩淼淼口碑名不虚传,如空谷黄鹂啼,清谷幽兰生;又如高峰寒白雪,清波润细雨。廊栈下湖水粼粼,远望风流名士齐聚一堂,台上淼淼白衣飘飘,夜晚水汽氤氲,真真是恍如仙境。

江彦怡临近水岸便不再前进,倚身斜靠在廊柱上,看着团团在台下游走的众人,脸上流露出疲态。

裴定知道他想到家里的事情,开口转移他的注意力:“彦怡,那个人就是你和我说的那位”

江彦怡点点头。

“那为什么不将他收在身边好好观察”

江彦怡张开双手舒展身体伸懒腰:“他还欠收拾。”

闻言裴定笑出声:“你说别人欠收拾时,可曾想到伯父”年少时候两人相遇,顽皮的江彦怡总是在裴家惹出一点事情,对比起自己闷葫芦般的儿子,裴父总是笑着感叹这才时活泼的少年人,而江平意却往往扶额兴叹:“犬子不才,犬子不才。”每每当晚,裴家固定客房会响起呜呼哀哉的哭惨声。第二天被收拾过后的江彦怡会安分一会儿,但没几天又会原形毕露。

忆起往昔,江彦怡也不禁长长一叹,夸张道:“我都有那么一个出息的哥了,何必再去汲汲于名利。老头不懂,吾志不在此。”江平意有二子,如果小儿江彦怡是自家的熊孩子,那大儿江彦心就是好孩子中的标杆了。他文韬武略样样齐全,年过弱冠就可辅助父亲打理偌大的铸剑山庄。江父对比挚友的小子拜师神医门下学有所成,再看看夺目的大儿,一想到一事无成的犬子就头疼不已。

“在乎山水之间也”裴定指指外头。

江彦怡哈哈大笑:“知我者。”笑到一半,江彦怡敏感地发现献歌潭边的声音断了,取而代之的是杂乱无章的吵闹声。举目望去,台上的淼淼和人打做一团。忽而一女子尖声喝道:“淼淼你疯了吗。”

第17章 妙音轩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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涵郡三宝百年传,淼淼并非一个人。

绿水绕城郭,弯弯曲曲的河流将涵郡的人民滋养。地域富饶民众娱乐百出,风流名士将骑射剑棋玩出百种花样,直到最后一种也腻烦。就在大家抓耳挠腮打算再将曲水流觞从头玩起时,少女如雨后清荷的歌声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从那起,妙音轩、红楼及清荷馆便打出了各色技艺招牌。

各家寻找夜莺的喉咙,因贫困不得不卖儿鬻女的父母皆给孩子从寺庙里讨一种据说可以清喉的糖果。然而就像出身天注定,喉咙也不能随意改变。

妙音轩因识人得当,牌子渐渐打响。红楼及清荷馆千挑百选的清魁哪怕起初嗓子如何动听,少女经历过变声期后,一个个的都像吃了烟灰似的哑了下去。河塘里的红莲开了又败,那名唱歌的少女早已不见,妙音轩的名气却慢慢盖过了另外两家,清荷馆甚至都没落在大家的记忆里。

当初的老鸨为了存得良好的传统,将清魁歌姬直接命名为淼淼,淼淼名头不换,或娇或俏的脸在这个名字下逐个轮换。至此,涵郡的歌姬名声远播。远乡人说起来都道一句,涵郡淼淼歌声引碧霄。

百年下来,相貌与歌喉两全之人实在难得,后来妙音轩老板为了不让招牌砸于一旦,干脆拍板,淼淼面容须得遮盖。

这一招毁誉参半。

暗地流言起,有说遮了脸的淼淼其实丑陋无比,也有说淼淼其实有唱歌替身,甚至有人恶意中伤说淼淼其实是男人。

最后的话大家多一笑而过,毕竟声音摆在那里,但前者就各有各的看法了。

到了杜丽娘手下的淼淼,常年覆面示人,此次因误伤小王爷便摆出谢罪宴,主要为驱除他拨散的谣言,其次也是为了稳定常客。

同往常一样,淼淼登台献唱几首,就在大家听得如幻似梦时,小王爷突然起身大声要求为淼淼赎身,否则就降罪于妙音轩和她。

杜丽娘大惊失色:“小王爷,不可呀,我们淼淼后继尚无人,她不能走。”话音未落就被小王爷一脚踢开。在皇城脚下束手束脚,在这个小地方难道还得再受拘束不成小王爷当即跳上台,一把抓起淼淼的手扯着她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