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1 / 2)

那点自我催眠一下子全都宣告失败了。

这几年,对于谢渊临别那一吻,他一直想着,小孩子不懂事,对于这些情爱之事本就是懵懵懂懂,自己又不是个体贴可人的姑娘,谢渊离开了一段日子,自然就能把自己给忘了,然而,看谢渊方才的表现,明显这小子还没死心呢。

这个时候,要是自己再上赶着过于照顾他,就是真的不知分寸了。

萧恒头一次感觉自己这二十多年来都白活了,如今竟然对着这么一个问题没了半点主意。

哎,这造的都是什么孽。

好在手上的疼痛似乎很快就把谢渊从方才那神游的状态中拉了回来,他渐渐地冷静了下来。

一时间营帐内悄无声息,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好像谁先开口就是输了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谢渊才轻咳了一声,语气淡淡,没话找话地问道:侯爷,京城的局势如何了?

萧恒正愁找不到一个台阶下,此时谢渊自己推了一个,他立马从善如流,一本正经地答道:和两年前没什么两样,宁妃死了,煜王一脉的靠山彻底倒了,现在煜王被押在了皇宫的水牢里,呼延奕整整两年都没有见他的面。至于其他的,大小官员多多少少都被南疆那伙人收买了,呼延奕现在的皇位,算是岌岌可危,不过他自己倒是整日沉浸在长生的美梦里,看上去也不怎么担心中原落入蛮子们的手里。

谢渊听罢,笑了笑道:那侯爷有没有想过继续把这水搅得更浑一点?

萧恒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便先平白地被谢渊的笑晃了晃眼。

两年没见,想不到原来脸上藏不住事的小毛孩子如今都学会这么笑了。

处处妥帖,甚至连唇角的弧度都好像是计算好的,你挑不出他一点错。可莫名地,你就能从这之中察觉出那么一点危险来。

这个时候,萧恒才感觉到谢渊确实已经长大了,不应该再像以前那样,事事都自作主张瞒着他了。

于是他道:我也并非没有想过,但是这事恐怕还得从长计议。如今北疆告急,南疆又虎视眈眈,这些都是当务之急。这个时候一步行差踏错,后果都不堪设想。说到底,这皇位若是元家人坐不了,我宁愿呼延奕来坐,也不想异族统治中原。

谢渊随手试了试萧恒书案上的茶,碰到是凉的,先皱了皱眉,接着才道:一网打尽不就好了吗?

萧恒神情顿了一下,眯起眼睛玩味地道:一网打尽,怎么,你有办法?

谢渊但笑不言,只是站起身来招了招手,示意萧恒跟他来。

萧恒也不拒绝,起身便跟着谢渊出了营帐。

二人皆是将将褪了铠甲,甲下一袭白衣,一袭黑衣勾勒出流畅的线条,矛盾却又不冲突,十分养眼。

加之谢渊又有意无意地与萧恒并肩而行,不由得不引起周围军士们十二万分的注意,边看边议论纷纷:想不到这两尊大佛竟然能处得来。

二人对此充耳不闻,当然,一个人是真的不曾注意,另一人便是乐得如此了。

谢渊带着萧恒到了自己的营帐,在帐内又动了些机关,转瞬一处地下的密室便出现在萧恒的眼前。

萧恒没想到他在驻军的地方还能鼓捣出一个密室,看着笑道:我说阿渊,你这么不防着我,就不怕哪天我把你这地方供出去?

谢渊没有答他的话,反而是转身从旁拿了一件大氅,不由分说地便给萧恒披上,道:里面冷,你的蛊还没解吧,小心些。

离了谢渊以后,萧恒显然再没受过他人这么无微不至的关照,当下还觉得有些不适应,只摸了摸鼻子,道了一声:好。

谢渊带着他走到密室深处,只见里面在一个青青的石台之上,放着一个冰棺。

萧恒在那冰棺前一步处站定,迟疑了一下,问道:这是?

谢渊道:这里面,是净空的金身。

萧恒眼眸微眯,道:净空的金身?

谢渊继续道:前几日林虚也就是当时跟在净空身边的那个小徒弟妙虚得着消息,说是净空的金身被人从小清门寺转移到了望陵,我便去望陵走了一遭,把这金身带了回来。他身上想来还藏着不少东西,但这冰棺处处都是机关,我根本打不开,就想着让侯爷来看看。

萧恒皱了皱眉,道:你自己去的望陵?

谢渊点点头,道:嗯。

萧恒有些不满地道:这种事情以后别自己一个人去做了,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谢渊很是温雅地笑了一下,道:侯爷不用担心,我心中有数。况且,就算我真的出了什么事,想来也只有侯爷和林虚每年会给我上几柱香,损失也不算太大。

萧恒听着谢渊这么说,本是有些不舒服,习惯性地便想训上两句,但转念一想,谢渊如今都大了,再操着长辈的口吻和他说话恐怕就不大合适了,于是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谢渊看着萧恒欲言又止的样子,也没有追问下去,只是看向那冰棺道:侯爷看这冰棺如何,能不能开?

话音刚落,谢渊便看见萧恒的手已经覆了上去,一片刀光霎时闪过萧恒的眼角,谢渊来不及多想,急喊了一句:敬之,接着便一下子揽住萧恒的腰把他往旁边带去。

萧恒哪里想到自己运气这么背,只是想随手试一试就碰到了机关。好不容易躲过了刀光剑影,刚一回过神来,便感觉到自己腰上的力道越收越紧。他皱了皱眉想要挣脱,谁曾想谢渊已经迅速地放开了他,神情十分自然,道:侯爷,方才事出紧急,冒犯了。

萧恒被那一句敬之砸的有些晕,这才几年不见啊,怎么都叫上自己的字了?

他沉默了一下,终于还是出了声,道:阿渊,你方才叫我什么?

谢渊的脸陡然红了一下,不过很快便恢复了正常,不动声色地道:脱口而出,侯爷不要见怪。

萧恒有些气闷地回转过身,轻轻叹了一口气,道:算了,你也大了,以后要是想那样叫就那样叫吧。

谢渊没想到萧恒竟然冒出这么一句话,一时间有点不敢相信,问道:敬之,你说的可是真的?

萧恒挑了挑眉,这都叫上了,还问什么废话?

☆、玉玺

这么想着,萧恒索性不再理他,自己低头观察起了那冰棺。

方才是他太过大意,现在仔细看去,这冰棺上的机关其实并不太多,萧恒没有费多少工夫便将它打开了。

净空大师一如生前,面容安详地躺在冰棺中。

只是这却让萧恒犯了愁,这想要知道他藏了什么,难道还得对死人下手?完了,这下子阴德估计都被损没了。

谁知,还没等他好好考虑一番,谢渊便已经走上了前,一用力便敲开了净空大师的下巴,只见他口中,含着一个十分小巧的盒子。

谢渊费了好大的劲才将那小盒子拿出来。

萧恒轻轻巧巧地拨弄了几下上面的锁,盒子便咔哒一声自己打开了来。

龙头白玉静静的躺在里面,仿佛跨过许许多多的岁月,一直在看着这荒唐的人世。

这是,大秦的玉玺。

密室内一时静默。

不知过了多久,萧恒突然单膝跪地,行了一个大秦武将的礼,郑重地道:殿下。

这么多年来,从当年的元齐到如今,谢渊其实一直在围着所谓复兴大秦的梦想兜兜转转,但是,从没有一刻,这个理想想现在这样确实,仿佛触手可及,就在明天。

他捧着玉玺愣了好久,直到看到萧恒还一直在跪着,才猛然回过神来,扶起他,目色沉沉地道:敬之,你永远不用和我行这种礼的。

萧恒道:礼不可废。

谢渊眸光黯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