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1 / 2)

清观魇影记 影小匣 5713 字 2019-08-05

云离:你说怎么有用?

尉迟令一边护着自己的头发一边道:不管了就是。反正女人关注的只是这孩子能不能好,而不是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云离:照你这么说,你要是不给我揽这活,我已经可以什么都不用管了?尉迟令:

云离又不用怜惜尉迟令的头发,便下了一股狠劲,将那孩子从他身上撕了下来;尉迟令有几缕头发连根脱落,不禁倒抽了口凉气。云离过了把瘾,让他和筠瑶两人在楼下好好说说话,自己则抱着那孩子上楼苦思。

想着想着他只觉惊悚:修个瓷瓶,瓶子上的裂纹都会转移到他身上;而今他要治好这娃娃的痴呆症状,岂不是自己就有了变傻的风险?他仰躺在床上,正考虑着种种坏结果,那孩子从他肚子上爬了下来,环着他的胳膊,不久便睡着了。

云离怕他惊醒,也不动,只斜着视线去看他。睡着了的孩子十分乖巧,脸蛋埋在布料中间,搂抱云离手臂的样子就像年画娃娃搂抱着大鱼呃,鱼。

一静下来,云离就开始浮想联翩,昨晚的一幕幕不断在脑海中闪回。他突然觉得热,空闲的那只手无处安放,只好别扭地把破剑抽出来,让它去把窗子打开。破剑先是乖乖地开了窗,接着飘过来在云离两腿间立着。云离:你干嘛?他觉得要是给这剑一张脸,它立刻就要洋溢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云离曲腿瞪了破剑一脚,踹它回鞘。

闲着有危险。

云离缓缓坐起来,轻轻扒开那孩子的十根指头,运转绿光,尝试着将其注进孩子的身体。那孩子侧过身,把拇指含进嘴里,两瓣粉嫩的嘴唇不住吮吸着。两三岁本是开始走路开始说话的年纪,这小家伙却处处像个几个月大的婴儿;婴儿还不打紧,打紧的是它只要醒着就流着涎水哈哈 咯咯嘎嘎地笑,难怪他娘会崩溃。

云离突发奇想,注了丝元神在孩子身体里养着。

这丝元神好比一粒种子,它发不发得了芽、长不长得成、能不能替换孩子受损的心智,就要看云离和这孩子两个人的运气了。

这几天,云离关严了门窗,近于闭关。

苏瞳带文武科的书生们来过一次云珏,后来又回程老夫妇的旧屋去住了。

云离全心照顾着那丝元神,却屡屡在成功的边缘失足。那孩子的心智恢复过一阵,但云离发现,所谓恢复,实则是他在无意识的状态下引导孩子体内的元神操纵其动作,孩子这才能摇摇晃晃地走几步路、咿咿呀呀地发几个成词的声音。这一点都不能说明此方法卓有成效,毕竟若把活人换成木雕,云离在多加练习的情况下也能让木雕走路说话。

几天下来,他真有心力交瘁之感,毫不怀疑自己真会因此变傻。

楼下传来一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有人吗有人吗?你们这里还办事吗?声音的主人焦虑不安,问了几遍没人回应,恼怒中透露出了一丝绝望。

云离正要开窗往下看,一书生答道:现在我们书院的仙家公子们都回去了,不处理案子了。

来人慌道:那不成那不成,我大老远过来合着白跑了?!不行不行那你跟我回去、你跟我回去!书生苦笑道:我就是一个读书人,先生如果遇到了什么事,我又能帮什么忙?

那人安静了片刻,道:那你告诉我云公子的家门在哪里?沙州、海州、湖州、充州、京城?还是就在你们蜀州的哪个山顶上?你给我说,不管是哪,我都给他请出来。

书生道:先生说的是哪个云公子?

那人骂了句粗话,后克制道:你们这里有几个云公子?

书生道:一、一个。就云离君一个。

那人道:那就对了嘛,我没找错地方嘛。

对方兴许长着张凶神恶煞的脸,那书生不禁嗫嚅:先生,云离君的师门没人知道。不、不过,不过云公子他还在我们书院,没、没走。那人顿了会儿,接着扯开嗓门吼:云公子、云公子,你可得跟我去趟湖州!干承家回来了!

就说这声音怎么那么耳熟。

干承家邻居,那屠夫。

等一下,干承家回来了是什么意思?

云离抱起孩子下到院子里,那瘦了好大一圈的屠夫立刻扑过来,捡到宝似的叫:云公子,说什么你都要随我去湖州。干承家回来了,就怕他要整死我们所有人!自药山周遭爆发疫病,湖州太守令众人移舍二里半;如今这屠夫说干承家回来杀人,多半是说搬了家的人中有人出事了。

屠夫看了看云离怀里的娃娃又看了看他,道:呃,云公子你虽然有了家室,但带孩子还是他们女人家的事情,你就去湖州看看,没什么不方便吧?

云离:

屠夫道:哦对,云公子你还不知道,干承家化成鬼之后凶得很,搅起来一场大瘟疫,他家附近的都搬得远远了。哎,先不说了,云公子你赶紧跟我走就是了,就当是救百十来个人的性命。说到一半,他拖着云离就开跑;云离想让书生把孩子托给筠瑶带几天,不料那孩子跟他混熟了,不但抱着他不撒手,嘴里还极轻极细可又十分清楚地喊他爹爹。

云离尚在头疼,屠夫已把他推进了书院竹林外他来时雇请的马车,这才平心静气地道:这回,干承家想是要剥我们所有人的皮了。哎,他觉得生前自己被冤枉了、别人说他说得不对,闹过一次,我们就都知道了嘛。搬走了后,我们不是还去湖州各个地方给他烧过香吗?云公子,你可评评理:就是镇上的大英雄死了,面子都没他这么大的。他再搞这么一出,是何必呢?我们又要再做点什么他才能满意嘛。

云离先听对方讲了一会儿,把那娃娃哄睡着了,才抬头问:湖州那边到底怎么了?

屠夫道:嚯哟,不得了不得了,三天不到,街上就多出了五个没皮的没皮的尸体。尸体好像不足以形容他脑袋里装的画面,然他斟酌半晌,仍是没找到贴切的词语,索性继续道:别说老的小的女的,就是我这种杀猪卖肉的,都被吓得不轻。

云离:你们怎么确定是干承家做的?

屠夫猛拍大腿道:不是他是谁?云公子,你瞧瞧街上那些东西的样子,就知道人肯定是姓干的是干承家杀的了。

马车颠簸了一下,两人稳了稳身子,坐定。

云离背上一寒,道:尸体都不成人样?

屠夫愣了愣,点头。

云离:就好像是绞碎的肉馅?

屠夫神色茫然:嗯,是。

云离:你们认得出死掉的都是些谁吗?屠夫:都变成那鬼样子了,张三李四王五哪个还认得出来?就是说,你们不确定街上死的那些是不是当地人?屠夫:啊是、但是问了半天,云离绕回来道:那你们怎么确定是干承家做的?干承家要报仇,也得找准了些,不会随便捡个外地过路的就剥人家的皮。

湖州那边之所以把人的死归因到干承家,无非是因为那些尸体的状貌太容易让人联想到干家院子里那段不好的经历了;加之干承家的邻人们对他有阴影,所以才在死的人都不知道是谁的情况下,说成是干承家回来报仇。

屠夫瞪大眼,张了张嘴:云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云离:应该不是干承家要找你们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