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 / 2)

清观魇影记 影小匣 6043 字 2019-08-05

云离问:所以你有办法解开这封印吗?

琴靳笑起来,笑得春风和睦温暖感人,然后道:没有。没学过。

云离大步跨进了诺音阁,关门,把师父和琴靳晾在外面。

慕遮哈哈哈道:司命君觉得你在耍他。

琴靳拍了拍额头,道:哎呀,我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司命君怎么生气了?

不管他,他脾气不好。

琴靳道:慕遮君,这锁链是禁止司命君下凡的封印。虽然我不能把封印完美解除,但我有办法让司命君出入凡间,只是下去过后不能使用仙力而已。

慕遮瞥了眼诺音阁的门,道:哦?什么办法?

把元神注入凡间的某样东西,尝试控制,渐渐与之交融,最终达到暂时把那东西变成自身的形象的境界。

慕遮道:他已经在试了。

琴靳道:我可以试着吸收封印上的阴魂之气,加速这个过程。

云离把门打开,道:你进来。

第七章

修竹下雪了。南方的雪不比北方的雪猛烈,往往轻轻飘飘,在地上积不起厚度。今天下午的雪更是有意无形,和着细细的雨丝落下来,还没到肩头或手心就化成了水,只在半空中呈现碎云片一样的絮状。

安曹氏和宋婵坐在前院,仆从打着伞,安然趴在母亲的腿上小睡。安宁静谧,彼此有话要说也只是低语几句,只听得见在一旁扫地的张叔用扫帚浅浅擦过地面的声音。声音似有若无,刮在心里让人产生出一种酥酥麻麻的细腻感觉。

安府院子里还停着一辆马车,那是蜀州监察台主部宋琰宋大人的。离监察府主部何惇回京已经过了两个旬休日,宋琰今天是为给安义汇报调查蜀州私盐案子的情况。宋琰进安府的时候走得很快,直接被李管家引去了安义的卧房,甚至没来得及看女儿宋婵一眼。

宋婵眼见父亲脚步虽疾但面上和缓,知是他带来的并非坏事,便放了心。

申时的时候药铺里面的郝医师如约来了,和安曹氏打了照面,也去了安义的卧房。安义的风寒二十多天来都不见有好转的迹象,还连连恶化,安曹氏便请了郝医师再来给丈夫诊断诊断。

府门外又传来交谈声,安曹氏探头望了望,见着了正准备进来向她请示的李管家。今天的客人格外多,李管家说这是宋先生带来了他的五个学生。

安曹氏道:请萧信进来。

萧信一身素衣,五个学生则是清一色的青衣。萧信领学生向安曹氏拱了拱手,道:安夫人,我的学生们来向苏容兄道谢。

安曹氏把膝上的安然抱给宋婵,向萧信道:那天白隐寺之事?

萧信道:正是。自那以后随水镇患病的人相继康复,现在传来消息,说瘟疫被完全驱除了。学生的家人写信,一定要让孩子们代为道谢。

安曹氏道:驱除瘟疫是巫师们的功劳,我也不清楚阿桐在白隐寺卖弄了什么玄虚,竟然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了。她和宋婵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无奈但善意的笑。

萧信的一个学生道:安夫人,随水镇最开始只请了巫师,但不见瘟疫消散,后来才采用了安公子的法子,结果不仅再无人染病,连原本病入膏肓的人都痊愈了。

宋婵笑道:娘,这真是一件奇事。

安曹氏想了想,让李管家把安桐从书房里面叫出来。

安桐到了院子里,听萧信说明了来意,还没反应过来,五个学生居然直接跪下向他行了大礼。安桐连忙一个挨一个把那五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扶起来,但跪下的还没起身,起身的又跪下去了。

随水镇人非要谢,安桐也没有不接受的道理,但觉得没必要一直跪着不起,于是侧身避了他们的磕头礼,道:快起来。

一学生道:先生说了,谢礼有轻有重,按所受的恩惠而定。安公子是随水镇全镇人的恩人,但其他人不能全部到场,我们五个既然代数百人感谢安公子,即便是小恩也要行大礼,何况是救命的大恩呢。说罢,五个人又转向安桐的方向叩首。

安桐看他们是不磕够绝不罢休,也只好让他们磕,内心暗叹果真是萧信教出的学生。刚才那个学生说话的时候,他暗暗瞥了萧信一眼,只见萧信在颔首以示肯定。

五个学生掂量着随水镇人的谢意都传达到了,才自己起来。

安曹氏半疑惑半责备地看着安桐,道:阿桐,你究竟用了什么法子。

安桐轻描淡写道:拜司命小仙。

饶是五个学生是萧信教出来的,行为处处规范,毕竟还是天性活波的孩子,当即你一言我一语把安桐教给随水镇人的仪式描述了出来,还连带背出了那段安桐自己胡编瞎造的威胁司命小仙的话。

安曹氏听了,又叹又笑,道:阿桐,你哪里学来的?

一个脆脆的声音插进来:哥哥是苏宰相再世,什么都懂的!

众人齐齐向宋婵怀里看去,见安然已经睡足了,一双大眼睛正向安桐喷吐着崇拜之意。

安曹氏也不纠结了,想是安桐瞒着安义看了杂书,从什么志鬼志怪的册子里读到过这一段落;随水镇人恰恰在巫师行法事后,抱着试试无妨的心态照他的怪主意做了一遍,就误以为驱除瘟疫的不是巫师而是安桐。

谢过安桐,五个学生便回私塾读书去了。安曹氏留萧信闲聊了一会儿,聊远了就说到安桐和萧信小时候光着脚丫到水田里打滚啃泥巴的事情,旁边的张叔和李管家听了也哈哈笑起来。

安桐的记忆是两三岁左右才恢复的,也许之前他真的和一个普通的小孩一样,做过安曹氏口中说的件件调皮的事情,但完全没印象了。

安桐听了觉得只是幼年顽劣而已,不过看萧信的神情,他好像难以相信自己滚过铁环掏过鸟蛋,颇有种那居然是我简直太羞耻了的尴尬,脸上挂着礼貌却不自然的表情。

安然窃窃偷笑,宋婵揪了揪他的脸,阿然你笑什么笑,你都五岁了,还要干哥哥两岁的时候做的事。

安桐也道:阿然,你说说看昨天是谁在竹林里面滚了一身土。

安然吐了吐舌头,灰溜溜躲走,藏到别处玩去了。

尽管无心,但宋婵听安桐是接了自己的话,不着痕迹地露出一丝笑容。

聊得差不多,萧信觉得自己也该走了,告辞道:安夫人,代我和我爹给安大人问声好。

安曹氏道:本来安老爷说养好了病就去见见萧富,但这回他病得重,也被贩卖私盐的案子缠着,一直没去。萧信,你一定要告诉你爹,安义他只是在忙,早就放下那些过结了,叫他不要

话还没说完,安义的卧房里面传出一声音:把萧富带过来,就在安大人的府里审!

宋婵立时站了起来,那是他父亲宋琰的声音。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仆从忙里忙慌地从安义的卧房出来,往院门外跑,只对安曹氏说宋琰大人要立刻见萧富。

萧信跟着那仆从跑出去,连声追问,院子里的人听外面那仆从边跑边说:萧富给安老爷下了毒,宋大人要他跑得快,声音在转角处戛然而止。萧信多半是跟仆从找萧富去了,也不见他转回安府。

安曹氏皱眉:下了毒?

宋婵道:娘,萧富不是给父亲送了一筐鲫鱼吗,说不定

安桐道:萧富不像是那样的人。